我活着,到现在也快活了整整十六周年。偶然间思考,我还有几次生日可以过呢?

这是不得而知的。

作为一个有意识的个体,我必须认识到自己终有一天会坠入历史的洪流之中,然后远去,被遗忘。这是客观规律,一切都逃脱不掉。

人该如何利用好自己的生命,才会在临终时不那么后悔呢?我必须得到属于自己的答案,因为疾病或事故随时可以断送一个人的生命。

我应该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。

也如我此前的想法一样,“生活就像一个箱子。往‘箱子’中放一些东西,‘箱子’是有意义的。这是存在主义;使‘箱子’空着,‘箱子’仍是有意义的——空着的意义,这是虚无主义。只不过,让‘箱子’储物的意义会高于让‘箱子’空着的意义。”

我相信大多数人是会往“箱子”里放些东西的。有的人会用这“箱子”放快乐,有的人会往这“箱子”里放功名,有的人会向这“箱子”中倾倒思想。

用“箱子”装快乐的人,他们是快乐主义者。他们为快乐而活,就算他们奋斗一时,目的是为了长久的快乐。他们痛苦地来到这个世界上,而又快乐地离去,何其不是一段美满的人生?且不批判其在伦理上做法正确与否,这种生活欠缺了深度。人来此世一遭,却只是快乐地走个过场,留下极少财产或干脆什么也没有留下,这更像是一种浪费。

用“箱子”装功名的人,他们可能生来就较为物质主义,为着物质财富和名誉,打拼了大半辈子,过上了较为体面的生活。待到他们临走时,留下的遗产,确实可以福泽自己下面两代人。但这些物质财富终究还是有限,且万一子孙是为快乐而活的那一类人,这一笔钱大概率也不会被好好利用。

用“箱子”装思想的人,尽管他们可能生于苦难之中,他们也会努力保持对求知的执着与对真理的追随。他们不太喜欢名利,故而他们的队伍中清贫者多。纵使他们留不下什么物质财富,他们临走前也会为世界留下他们的精神财富作为礼物。这种人是及其可贵的。

人来到这个世上,总该留下点东西,物质上的也好,非物质的也好,多少还是会给后世造成影响。为快乐和名利而活的人,若他们肯在临走前留下些东西,留下的可能多是物质财富。这些物质财富,也许会有一部分用于回报社会,另一部分继承给子嗣,终究还是有限。物质财富所能福泽的,终究只有一小部分人。

精神财富与物质财富不同,它所反映的是一个人的思维模式和意识形态。精神财富是无形的,人又是有极强的学习能力的,故而,一个人生前留下的精神财富,其影响力一定会高于那些有形的物质财富,而那些能为后世留下宝贵精神财富的,多是用“箱子”装思想的人。

思想是不怕子弹的。苏格拉底可以被处死,伽利略可以被视作异端,马克思可以被驱逐流放,达尔文可以被羞辱……但是,就算他们遭到迫害,他们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证明,他们留给这整个世界最为诚挚的礼物——他们的思想,依然闪耀于世。

综上,我更愿意成为上文中用“箱子”装思想的人。我要为真理而活,即便会受到无数反对者的谩骂和诋毁,甚至是生命威胁。若要使我为真理牺牲,我希望我能直面死亡。

死神会留给我多少时间呢?没有答案。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:有限。我应争取在这有限的时间里求知,并为后世留下些东西。如此,才不枉活这一生。

凡心所向,素履以往,生如逆旅,一苇以航。

Dec. 12, 2021.

Happy Birthday, Bkryofu. (绘:非科学の河童 有描改)